这样一个女人
前段时间著名爱国民主人士章士钊之女、毛泽东英文翻译、前外交官乔冠华妻子章含之女士辞世了。除了惋惜与缅怀,更让我想起另一位十分敬佩的女士,台湾第一夫人——蒋方良。
我称她第一夫人,因为她符合所有第一夫人的形象,安静,贤良,与世无争,当然还有一位——蒋宋美龄,一个很智慧强悍的女人,一个标志性的政治符号,一个时代的记忆。但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一个是艳丽的蔷薇,一个是幽谷的百合。
几十年前的一个俄罗斯的姑娘,一段浪漫的异国,我们完全不能将那时开朗微笑的女孩子和现在那个抑郁的老人联系在一起。我们无法评价蒋方良的一生幸福与否,价值与否,即使在我们心里没有太多关于她的印记,甚至她几乎不曾存在过,但现在,每一个人,面对这样一个传奇女子的一生,都不得不肃然起敬。
那一年,俄罗斯的姑娘芬娜遇到了在此求学的异国男子尼古拉,于是展开了一场不平凡却平淡的爱情,那一年,蒋方良17岁。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一个青春的女孩子放弃自己的生活,和一个异乡人远走他乡,是爱情吗?能够想象在像皇室一样的蒋家,一个蓝眼睛,白皮肤,高鼻子的外国女子,是怎样格格不入地生存着。她倔强的,是要强的,她要自己说宁波话比蒋经国还好,她要自己比中国的女子还要贤惠,是她的性格,感动了挑剔的蒋介石,和蒋家所有的人,让一个传统的中国旧式家庭认可了这个俄国的媳妇。
蒋方良一直生活在无声的世界,不愿意抛头露面,一辈子守着她深爱的丈夫和孩子。这也是一种幸福的形式吧,爱情不一定要轰轰烈烈,而女人也不一定要独立自主或者处处女权主义。她一直活在蒋宋美龄的光环或者阴影之下,她不许别人称她蒋夫人,也许正是她柔软而有弹性的个性,保佑她平安和幸福。
她是很柔顺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与生俱来的,或者是为什么人,为自己特地培养的,但我总感觉有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凄凉。蒋经国不喜欢她打麻将,打高尔夫,她从此再没有碰过。看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多可爱,多灿烂的女孩子,美得像春风中金黄的迎春花。我替她可惜,这就是人的一生吧,有得有失,有喜有悲,永远难以两全,而正因为有遗憾,人生才显得真实。
她和蒋经国含饴弄孙的画面让我感觉触动。蒋女士一生的付出,最大的收获就在此吧。她是很善良的人,很单纯的人,很懂得满足的人。命运弄人吧,她一生唯一的支柱,却在尾声的时候,和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就是蒋孝严和蒋孝慈的出现,以及那个她如此信任的女人章亚若。我不知道蒋方良是否从那时开始怀疑她和蒋经国的爱情,不过也许人到暮年会对一些事情做到释然一些,遗忘和回忆不知道是谁说了算的。
从蒋经国逝世,到她最后一个儿子蒋孝武去世,8年的时间蒋方良送走了她生命中所有最亲爱的人,三个儿子和她的丈夫。从此蒋方良郁郁寡欢,这时的她几乎是台北最孤独的女人了。她没有朋友,晚辈都在国外定居,惟有她守着与蒋经国共同生活的地方不肯离开。
蒋方良走完了她淡然的一生,无声无息地来,无声无息地离开。人这一辈子,一切都不必太在意,顺其自然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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