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海子

她不想回家。其实每一次她闹脾气，他都很不好受。看着她的眼神总带着愧疚无奈，甚至有些许不安。她什么也没说。他在电话里还在说晚上回来，她就已经准备出门了。一个人跑去坐在他们曾经住的公寓台阶上坐着，冻得瑟瑟发抖。

距离初遇那个夏天，已经整十年。她又点起一颗烟，黑眸融在夜里看不清情绪。那时候多好啊。不问将来，不愁生活。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长走廊淡色的剪影，是午后满书课桌上的疏凉阳光，她也是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小姑娘。说起来——她好像将整个青春都给了那一个人呢。

他风尘仆仆地打开门的时候，还来不及收起嘴角的笑，就这么滑稽的僵硬在脸上。迎接他的只有一屋的冷气。他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的丫头又生气了。裹紧大衣直奔楼下。看到那傻丫头寂寥的身影的时候，心里还是沉了一下。真的傻。每次闹脾气都呆在同一个地方。其实是害怕自己找不着吧。就连生气也会顾着他。唯恐他不心疼。他走过去摸了摸她冻得发白的脸颊，又把她的一双手都捧起来放在嘴边，不停哈着热气。“回家吧。”

她也觉得没什么劲，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着一路回到家，沉默着看着他给她用热水袋捂冻得通红的脚，沉默着去洗澡进卧室睡觉。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后背贴上一片温热。他的手也环了上来。

她没有动。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他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想很多事情。他们的初见，他们的暗恋。他们的分别，他们的相守。他们细碎的生活的一切。

丫头，丫头，丫头。他噬心蚀骨的毒。然后他听到一阵抽泣，来自臂弯里，低低的，好像控诉。他以为她醒着，慌忙把她翻过来对着自己，可是她眼睛还是闭着的。她只是在睡梦里哭出声来，可是他却疼了。却也只手足无措的拥她更紧，细细吻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语调哽咽着，

“会好的，丫头……会好的……”“丫头。”

道路前面，还是道路。